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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原规则塔伊夫之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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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涛 https://yyk.familydoctor.com.cn/doctor/287519/

海拔一千八百公尺的紫褐色的马特拉山脉巍然耸峙。它那晶莹耀眼的峰峦直刺苍穹。阒寂的村庄错蓉有致地点缀着层层山坡,把整个山岭饰成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花园。空气是那么清新、凉爽,沁人心脾……在沙漠高速公路的尽头,世界上最现代化的高山机场在淡淡的暮霭中忽隐忽现。

跑道两旁的航标亮了。候机大楼的屋顶上闪耀着几个阿拉伯文字母AIF塔伊夫。

载运石油部长的十架喷气式专机先后在机场上降落。一些高级轿车径直驶到飞机舷梯前,迅疾地把部长们接走了。两名*官骑着大功率的“本田”牌黑色摩托车,为部长们的车队开道。他们身着灰褐色制服,肩上饰有以几把交错在一起的绿色*刀为图案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国徽。机场离小圣城塔伊夫只有十五公里。车队沿着一条新近建成的三车道高速公路飞驶而去。

车队风驰电掣,在峻峭的群山之中穿行。这时,斜阳的余辉映红了一片片的峰峦。车队经过了两座清真寺,从尖塔上传来了敦促村民进行晚祷的召唤。车队又穿越一个著名的村庄。自上个世纪初沙特大帝在叱咤风云的征服战中在这里突遭杀害以来,村庄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车队继续沿着通向吉达、麦加和红海的高速公路飞驶。

前面是一堵低矮的石墙,这是当年一个牧羊人居住的屋子残留下的唯一痕迹。所有驶经这里的车队都要减速瞻仰一番。十三个世纪前,先知穆罕默德受到一群世俗者的驱赶,逃离麦加;途中,他曾在这间牧羊人的陋室里住过一天一夜。就在这里,在塔伊夫,穆罕默德把为数甚少的信徒集合起来,发动了伊斯兰远征运动。

车队绕过了一座现代化的巨大宫殿。宫殿造型别致,线条优雅;墙面呈淡茶色,与周围的自然景色浑然一体。宫殿是由当代最著名的两名建筑师设计的,一个是美国人,另一个是日本人。它原是为王储修建的,今年冬天才竣工。一天,国王来这里度周末,对宫殿表示欣赏。于是王储一一国王的弟弟就把宫殿送给了国王。

宫殿左边有一条林荫路。在它的尽头,在这片山谷里,出人意料地座落着一幢有名的别墅,掩映在葱茏的草木之中。人们通常称它为“扎基别墅”。

车队爬上了一块高地。从这里可以仰见谢拉顿山峰。峰顶设有一台庞大、笨重的雷达,它缓慢地扫视着广袤无垠的红海海面。汽车把部长们送到专为他们安排的别墅跟前。别墅周围布置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部队,负责保护石油巨头们的安全。这支警卫部队同停放在那里的装甲车一起,构成了一堵铜墙铁壁。

这是一九八○年春季的一天,别墅区内万籁俱寂。。。。。。然而,在离这里仅有一小时飞行路程的利雅得却是万头攒动,一片喧闹景象。在这里,麇集着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商人和部长,“本世纪的财富”不断地被买来卖去。昔日的主子们争先恐后地来到利雅得,都想通过恭维、乞讨、许诺,乃至激烈的争夺来捞到几项合同。

外表臃肿的洲际旅馆是利雅得唯一的聚会场所。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租用十五个房间)、美国总统的特使(租用二十个房间)和叙利亚国家元首(租用十个房间)都同时率领各自的代表团来到这里下榻,而奥地利的总理则正准备离开这里启程国国。在这家旅馆下榻的企业家们之间互不理睬,他们先后去宫殿拜会各位亲王,各自在旅馆底层已有人满之患的三个客厅里寻找空位。他们都是建筑、公共工程、*火、冶金、石油化工、航空工程等行业的跨国公司的老板,他们在自己国家里可以颐指气使,但在利雅得却不得不低声下气。

今天,利雅得这个交易场所的成交额往往以数十亿计,它已超过了狂热的华尔街、传奇式的伦敦城、神秘的苏黎世,甚至使最近成为巨大金融市场的法兰克福、东京和香港也黯然失色。

要想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就必须在上述这些著名的商业城市里占据一定的地盘,以此为基地四出经营。如今,这些城市一个个都象卫星一样,围绕着利雅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星体转。除了世界上那些企业家、代理商、证券推销员、经纪人和买卖*金的商人外,别的人对这个新兴的交易场所还几乎一无所知。

但是,在这仲夏之夜,沙特阿拉伯王国还露出了另一付面孔……

整个阿拉伯半岛把塔伊夫和可怖的、容易這受袭击的霍尔木兹海峡隔了开来。塔伊夫沉浸在宁静、安谧的气氛之中。来客们正在别墅里打开行李。

每个部长都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报告的副本。两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草拟这份报告。他们的任务是史无前例的:负责为现代经济史上最具有雄心的卡特尔—一有油输出国组织提出一项“长期战略”。这个组织的缩写名称(OPEP)将日益频繁地到处出现,令人生畏,惹人嫉妒。这个组织甚至还经常受到威胁,但它与各国的命运密切有关。

上述报告经过长时间的、字斟句酌的讨论,终于逐渐成为具有全球意义的一份文件。部长们将化两天的时间对报告进行最后审议。此外,塔伊夫会议后,他们还将为应付不断出现的危机局面经常在这个或那个城市会晤。他们能否取得一致的意见呢?至少在这次塔伊夫会议上,他们是这样希望而且也准备这样做的。

他们拟就的宣言长达四十页,封面是绿色的在发到每人手里时还附有“长期战略委员会”主席谢赫·亚马尼亲自书写的一封彬彬有礼而又严肃认真的信。宣言的起草者们勾勒了新的世界秩序的轮廓,以取代西方国家在战后不久建立起来的世界秩序,因为在三十年后的今天,那个秩序已经过时了。

塔伊夫文件的中心内容不再仅仅是石油及石油价格。它还涉及到另一个问题:采用什么形式才能使世界恢复活力。这也就是如何实现复兴的问题。

长期以来,世界上的各个国家集团都是各自为*;它们互相藐视或互相杀戮,今后它们对事物的发展已经无能为力了。它们知道,除了共处,已无其它生路。它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相互疑惧。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它们“既不能再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能再忍受药物的治疗”。然而,形势逼人。

近几年来,这几个封闭的、疑虑重重和闭关自守的国家集团—一工业化国家、第三世界和石油输出国组织—一的代表们经常举行隆重的会议,试图开展对话。但是,他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马上就会坐失良机,因为所有的资源都将枯竭,甚至连希望也终将成为泡影。

这就是为什么聚集在塔伊夫的部长们主动采取了上述行动。他们早在两年前就作出了这一决定。诚然,他们并不奢望由他们来整顿分崩离析、濒临破产的世界,也不冀图以阿拉伯湾为中心来重建这个世界。他们更多的是担心人们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对于突然获得的巨额财富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们已经开始感到畏惧。然而,终究不能不考虑到过去占支配地位的那些人放弃自己的责任后所造成的真空……

这些石洫部长们拥有大自然赋予他们的石油权力。他们中间的少数人,即那些最富有而人口又最少的国家的部长们,控制了财*。日益衰退的世界经济的两大关键性因素—能源和投资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掌握在他们脆弱的手中。他们知道,应当以这一种或那一种方式使几乎具有魔力的这一权力造福于全人类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应该对此规定一些什么条件呢?

条件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所有的人都应该同心同德地进行创造性劳动;“发展”的丰硕成果是世界上三十亿无产者从未享受过的,今后应成为共同的财富。世界上各个国家集团应该相互取长补短,显示出坚强的意志,确定前进的道路。只有这样,石油输出国组织的财富才能充分发挥作用,而不致白白浪费掉。但是,在实现这些条件之前,又该做些什么呢?

“塔伊夫精神”将具体体现在一个计划里,但它本身并不构成项纲领,而只是发出号召,提出警告。它要求每个人,首先是掌握支配权的西方世界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西方世界之所以遭到摒弃,那是因为它一向独断专行;只要它愿意把自己视为一个普通的伙伴,开始同大家一起共同建设新的世界秩序,那它就不会遭到拒绝。

这就是以前途未卜的亿万人的名义拟订的塔伊夫宣言的精神。宣言的作者们也同样前途未卜。

每过一个星期,都可能产生更多的混乱。务必迅速扭转这种局面……塔伊夫会议的与会者提出了真正的问题。应该为这些间题找到很好的答案。过去这些问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所以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感到了压力,而周围一些国家的经济则正在走向崩溃。这种趋势可能会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石油部长们的手没有颤抖。宣言中说:

“事态的发展终于在客观上使我们的组织有了新的广度和深度,并在世界范围内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我们愿意把这一责任全部承担起来。为此,我们准备和其它第三世界国家一道,就必须同工业化国家进行谈判的有关建立新的世界秩序的各个主要问题制订一个全面的共同纲领。”

“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通过向第三世界国家大量转移同工业化国家共同享有的生产能力,来彻底改变第三世界国家的状况。”

“下一步,就要对旧秩序下的经济和货币体系进行彻底改革,因为旧秩序不应再存在下去了。”

星期二晚上,艾哈迈德·扎基。亚马尼的同事和客人纷纷从的黎波里、德黑兰、科威特、阿尔及尔、巴格达等各产油国的首都来到塔伊夫。会议的东道主亚马尼本人前一天刚从利雅得赶回塔伊夫,好有一天的时间在自己家里思考问题。他利用与自己家人和少数几位朋友一起歇息的短暂时间,为发动近三十年来最蔚为壮观的一场斗争作准备;斗争的对手是幅员广阔、手段多样、难以接近而又占据统治地位的常胜不败的西方世界。

谢赫·亚马尼今晚在自己家里的装束与他公开露面时的形象迥然不同。在公开场合,他风度翩翩,颇有“西方绅士”的派头。他的交际活动频繁,人们常见他站在一辆停在豪华大旅馆前面的大功率高级轿车旁边,面对一排排摄影机和话筒,有意压低嗓门,讲几句含意晦涩的话。顿时,这些话就不胫而走,传遍全世界,而且常常使人们不寒而票。

那天晚上,他杲在自己家里。他身穿丝袍,头戴毡帽,脚穿一双舒适精致、镶有金丝的拖鞋。他神情安详,充满信心,兴致勃勃地同朋友们闲聊。此时,他无需斟酌词句,因而显得自然洒脱、和蔼可亲。这与他在谈判中所采取的、已为人们熟知的强硬态度适成鲜明对照。他讨厌感情用事,而且从不记仇,至少他在塔伊夫的这所房子里就是如此。这是唯一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房产,离他的出生地麦加很近。从这儿可以远眺山谷深处的麦加城。一条蜿蜒曲折的高速公路把麦加和吉达联结起来。入夜以后,公路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谢赫·亚马尼今天已成为世界舞台上挂头牌的*治明星之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但这是时势造成的,而不是因为他具有坚强的意志。

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另外十名部长来到这里与亚马尼会合。他们搭乘的飞机在塔伊夫机场跑道上空来回盘旋。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象亚马尼那样担任了好多年的部长;有的甚至是在几个月以前才走马上任的。他们中间也没有一个人同亚马尼一起在一九六二年进入石油输出国组织这个俱乐部。他们中间甚至没有一个人经历过一九七0年和一九七三年的石油冲击。当时,石油生产国对石油生产和石油价格都实行了控制。

谢赫·亚马尼在出现风暴的时刻,可以泰然自若地运用手中的种种王牌。此外,他的影响和权力显然还建立在这两个支柱之上:沙特阿拉伯无与伦比的财力和他本人打破纪录的任期。

那天晚上,在晚餐前他只有一项活动:迎接石油输出国组织执行主席、委内瑞拉石油部长温贝托·卡尔德隆一贝尔蒂。他们一刻也没有忘记,在石油问题上,就象在其它问题上一样,存在着许多意识形态方面以及民族主义和宗教性质的争吵和竞争。霸权的压力、伊拉克和伊朗之间的长期冲突、利比亚的手法和巴勒斯坦问题等都对未来产生着影响。

需要达到的第一项目标是建立石油输出国组织和第三世界之间的团结关系。这一目标看来还十分遥远和捉摸不定。然而,委内瑞拉石油部长却坚定不移而且卓有成效地同亚马尼一起共同努力。

卡尔德隆一贝尔蒂原来是一个工程师,最近才当上了石油部长。但他是在拉丁美洲这个经常爆发社会和*治动乱的敏感而脆弱的地区挑起这付重担的。从古巴到牙买加,从墨西哥到哥斯达黎加,许多拉丁美洲国家的*权变得激进起来。拉丁美洲国家既受到美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沉重压力,又面临着国内混乱、贫困的局面,它们正在艰难地探索着自己的未来。靠石油起家的新的富裕国家成了革命的对象和叛逆的青年一代的打击目标。

在南美人民群众的心目中,委内瑞拉和墨西哥客观上是跨国公司的同谋。在“美国佬”的*治支持下,跨国公司完全控制了世界上的石油。卡尔德隆一贝尔蒂在本国人民中间感受到了一种沸腾的力量,同时也体会到,领导者们,其中也包括石油输出国组织的领导者们,长期以来一直无力对此作出反应。

因此,卡尔德隆一贝尔蒂就任石油部长后,立即就在伦敦谢赫·亚马尼下榻的旅馆套间里同他进行了会晤。他们的分析完全吻合。他们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对一项具有深远意义的真正的共同战略达成了一致意见。这项战略为他们以后每一阶段的工作规定了方向,甚至还可能对世界前途起指导作用。

日内瓦会晤以后,卡尔德隆一贝尔蒂直截了当地宣布说:“石油输出国组织应该成为服务于第三世界的有史以来最强有力的工具。从今以后,我们将同第三世界一起协商来对付西方。我们永远要利用这个强有力的工具。”

这就是他们在人们由于正当的理由而持极端怀疑态度的情况下决定要做的事情。他们发起的这场运动只有一个初步的轮廓而且非常脆弱。塔伊夫会议的目的就是要在世界上引起震动。时机是有利的。

在所谓的“第二次石油冲击”后(实际上后来又发生了我们后面将要谈到的第三次石油冲击,即在伊朗爆发革命、国王倒台后,石油价格又上涨了一倍),东方和西方的整个工业体系都被削弱了,这就使一些苦于通货膨胀的国家的经济遭到了打击。这些国家已失去了经济上的协调关系,相互之间展开了一场无情的 。现在,正当它们最迫切需要使自己的经济面目一新的时候,却严重缺乏资金。各“富裕”国家已经达到了经济发展的极限。但是,这种状况是它们所不能容忍的。

穷国的处境也日益困难。第三世界内部的意识形态分歧和各式各样的冲突,被一个新的、普遍存在的现实情况冲淡了:它们正在迅速滑向绝对贫困。由于投资越来越少,发展能力随之下降,再加上债台高筑,因此第三世界中将近有一百个经济濒临崩溃边缘的国家正在研究如何能够在不引起一连串灾难,首先是不为它们自己引起一系列灾难的情况下,宣布自己处于“没有支付能力的状态”这就是八十年代初的世界概貌。严格来说,这种情况是无法容忍的,而且也不会得到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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